刘元春：2024年中国经济将进一步企稳，风险将持续释放

最近临近年末，各个国际机构都发布了对明年全球经济的研判，尤其是10月份的各类报告引发了大家的一些热议。明年的形势到底会怎样？全球金融市场的一些变化到底会如何发展？实际上，从这些天大家的议论来看，明年的经济形势可能还是维持“新”常态。

国际机构每个季度都在调整指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今年4月份到6月份调整了一次，这次10月份的报告更大的调整是将明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下调，同时对于明年的增长结构的分化给出了最为明确的说明。其中，IMF将中国的房地产以及中国的投资信心视为明年全球将面临的一个大风险，我们认为这种判断是不准确的。这种判断可能是因为IMF对于我国风险释放、风险控制的方式存在一些误解。以房地产为例，从市场经济来讲，每隔二三十年出现一次房地产动荡是常态，中国改革开放45年也出现了一系列的动荡。很多西方研究者对中国房地产和欧美房地产的调整过程所作的判断存在一个差错，即忽略了中国目前的房地产是以居民居住为核心，而不是商业地产，这是中国房地产与欧美房地产的最大差异。

在欧美金融市场中，商业地产的这种传递效应对加杠杆以及金融结构化很重要。中国房地产在过去二十年的发展中，商业地产的比重已经达到了房地产比重的20%以上，占据了很庞大的规模。但是，这一轮调整并不是集中在商业地产上，因为从这轮互联网经济尤其是平台经济的冲击中可以发现，我国大量的物业和商用住房的调整在十年前就已经全面开启了。

上海、北京商业用房空置率的全面提升也并不是今天才出现的，十年前平台经济、共享经济出现之后，大量的商铺泡沫被提前挤破，导致我国房地产调整的方式与三十年前日本房地产的调整主体和调整方式具有根本性的差异，即我们是分步进行房地产泡沫挤压的。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国的商业业态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直接带来相应体系的变化，这是研究中国房地产需要高度关注的第一点。

第二点，我国没有个人破产风险体系。从对中国的个人破产制度以及财产持有方式的调查来看，我们会发现中国居民对于财富的敏感性非常强，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出现欧美以往出现过的“破产潮”和申请个人资产破产的情况。

第三点，我国以房地产抵押贷款进行的资产证券化基本没有，房地产涉及的金融虽然规模大，但链条却很短，总体金融风险传染性不大。

第四点，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对于房地产的管控十分直接，与欧美管控方式具有明显的差异。

从目前国家对于房地产的调控过程不难看出，国家对于原来的“限高”以及目前“限低”的状况依然有着清晰认识，这些认识对我国房地产发展路径起到了相对科学的指导作用，而不是像欧美市场一样“大上大下”。对此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即中国房地产的体系与欧美房地产体系在结构、定价、风险释放当中呈现的不一样，这也决定了我们并不像IMF判断的那样，似乎未来的风险是不可承受的。因此，一定要对中国市场有更深的把握才可以判断好相应的风险，更为重要的是要对中国明年稳定的力量有清晰的认知。

由于近期一揽子化债方案和债务发行会产生积极财政政策的回归，将对中国经济起到明显的稳定作用，我们认为中国2024年经济总体运行状况是总量进一步企稳，风险持续释放。我国的财政支出在二季度、三季度是负增长，今年的财政政策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归，这是我们认为最近复苏情况较预期相对缓慢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相信在我国四季度财政政策的回归以及明年方案的重新谋划下，只要积极财政政策真正起到提质增效的作用，明年中国经济的进一步企稳应该没有问题。

第二个原因，现在已经全面出现了房地产和私人投资的边际改善，这种边际改善在明年应该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巩固。从数据来看，民间投资在1—3季度依然是负增长，但是9月份的民间投资在剔除房地产之后是正增长的，并且正增长反弹速度比较快，这其实是因为目前我国的制造业状况还是不错的。但是，服务业的复苏，特别是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第三产业的复苏与投资，是我们明年的一个核心。把握住这个核心，就可以把握住明年的稳定性。

今年前三季度第三产业的投资增长速度不到2%，但是制造业第二产业的投资增长速度是8%，可见复苏力量的进一步扩散，特别是对于中小微企业的进一步救助以及对于服务业的渗透，在明年还是有比较明显的空间的。

同时，现在大家津津乐道的“新三样”，这些新动能以及持续15年以来对于高新技术的高速投资，会产生对增长的拉动，实际上在未来就是持续释放的过程。

最后，一定要看到明年中国经济增长的能级在什么地方，以及我们的风险释放关键点在什么地方，这样对于明年的政策设计就可能会更为清晰，把握就会更好。这里也涉及我们如何对明年的经济增长速度进行研判的问题。IMF认为我国明年的经济增速会下降到4.2%，世界银行认为会下降到4.4%，我认为他们的预测应该都不准确，原因在于很多的研究团队对中国风险控制的模式以及中国增长新潜能所持续释放的时点的判断不是很准确。

（刘元春为上海财经大学校长，本文为刘元春在“全球经济复苏的挑战与应对”主题论坛上发表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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